8月11日,第十一届茅盾文学奖揭晓,杨志军《雪山大地》、乔叶《宝水》、刘亮程《本巴》、孙甘露《千里江山图》、东西《回响》五部作品摘得桂冠。其中,杨志军的《雪山大地》以最高票数折桂。这是青岛作家首次获得茅盾文学奖,是青岛文坛的里程碑事件,开创了青岛文学的新纪元!11日下午,半岛全媒体记者电话采访了远在青海采风的杨志军,并采访了张炜、铁流、温奉桥等文坛名家、评论家,以及作家出版社的副总编辑颜慧和本书责编姬小琴,就杨志军其人其作品进行了深度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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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奖是总结、认可、激励
对文学更有信心
得知获奖消息的时候,杨志军正在青海采风,在为下一部作品做准备,“再深度关注一下青藏高原”。杨志军坦言,《雪山大地》能够获得本届茅盾文学奖,是非常开心的一件事,“获奖是对一个作家几十年连续不断创作的一种认可,一种激励,这当然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这也是一种总结,总结自己几十年写作过程中的一些历程、心血、思考、得失等。”
在杨志军看来,茅盾文学奖本身代表着一种国家的最高文学标准,得到认可自然是非常激动的,“它意味着你可能对自己的文学更有信心,对整个文学和自己的关系、和读者的关系,以及对人的精神状态的营造也就更有信心;它也意味着我会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写好以后的作品,写出自己更满意的作品、写出读者也满意的作品来。”
青藏高原是杨志军的血脉故乡和精神高地,杨志军坦言《雪山大地》写的是故乡的故事,“它反映的是青藏高原几十年的变化,几十年里人的物质方面的变化、精神层面的变化等等。我觉得对故乡的反映,我还是非常投入,比较满意的。”但文学是没有止境的,杨志军表示,“你写得越多,越往前走一些,你对自己的标准和要求就会越来越高。得奖之后,会对自己有更高、更全面、更系统的要求。”
杨志军深知,文学是反映生活的,而生活是千变万化的,对文学的要求也就不同。“实际上一个时代一种生活,对文学的要求都在变化,这个时候作家必须根据时代的要求、生活的要求来把握自己的写作。你不能自满,必须知道自己本身也一无所知,自己可能写得还不够好,提升的空间还很大。”杨志军表示,文学本身对人也是一种提高,“你搞文学不是你在提升文学,更多的是文学在提升你。那么你在不断地提升,包括你的精神层面也不断地提升,你会有更高的要求,这个时候你会发现前面的路还很远。文学嘛,越搞会越深奥,越搞越有高度,越搞也越有意思。”
专注于“两个故乡”的书写
聚焦人间大爱
1955年,杨志军出生于青海西宁,父母都是上世纪50年代支援青海的建设者,扎根青藏高原生活了一辈子。《雪山大地》中,杨志军以父母为原型塑造人物,深情回望父亲母亲与几代草原建设者的艰辛探索足迹,书写高海拔地区的时代巨变与草原牧人的精神天路,全景式地展现了藏族牧民传统社会形态和生活样貌的变迁。在杨志军看来,“雪山大地”的意象,在原始崇拜与民族信仰之外,早已内化为一种崇伟广厚的人间大爱。
青藏高原地广人稀,到处都是处女地,杨志军说:“只要你为它做过一件事,它就会认你是它的人;而只要它为你提供过一夜的光亮、一冬的温暖、一餐的饱饭,你就会认它给你的是家、是整个故乡。于是,大家不知不觉就有了一种情怀:愿意为高原付出一切,即便以生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对此,杨志军曾表示:“我把这些人物写到《雪山大地》里,也想表达对民族团结、民族融合的观照,从现在的角度看历史,会发现这种空间的融合,从政治角度看是民族团结,从生活角度来讲是民族融合……我特别特别希望这两个民族是亲密无间的关系。”
因而,杨志军希望能将雪山大地的故事讲给更多人听,“希望在讲述父辈们和同辈们的故事时,能有共情者跟我一起歌哭而行,流连忘返;希望自然之爱也是人心之爱,在广袤的故乡厚土上,延续一代比一代更加葳蕤的传承。”
《雪山大地》之前,杨志军以青岛为小说背景创作了《你是我的狂想曲》和《最后的农民工》,他表示,青藏高原是故乡,生活了26年的青岛是第二故乡,以后的创作中也会继续“一方面写青藏高原,一方面写青岛”,“因为这是两种文化,在青藏高原我接触的是游牧文化,在青岛我接触的是海洋文化,这两种文化对我都有塑造,我对它们肯定也会有反映,”杨志军表示,“两种不同文化的碰撞,其实就是生活形态的碰撞。只要一个作家善于学习,善于向生活索取,善于不断地提升自己、丰富自己,就能很好地把握这两种文化。我觉得我还是可以去表现,既可以表现青藏高原的开阔广袤,也可以表现海洋的深沉和博大。”
茅奖实至名归
长篇小说领域建树卓著
杨志军多年来笔耕不辍,在长篇小说领域建树卓著,其早期代表作《环湖崩溃》《海,昨天退去》等频频获奖,2005年推出的《藏獒》更是获得多个重量级文学奖,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其曾入围第七届茅盾文学奖。以边疆草原为背景的《雪山大地》是杨志军第二次入围茅奖,《雪山大地》讲述了一代支边人把生命融入雪山大地的传奇故事,面世后得到了文学界的持续热议和广大读者的高度评价。
作家出版社副总编辑颜慧在接受采访时说,《雪山大地》稿子一到作家出版社就受到高度重视,被列为年度重点作品,同时入选中国作家协会“新时代山乡巨变创作计划”和“新时代文学攀登计划”,自出版以来也一直深受好评。
因颜慧是青岛人,她一直关注杨志军的创作,“杨志军老师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进入文学创作,从1987年的长篇小说《环湖崩溃》,1988年的长篇小说《海,昨天退去》,到《大悲原》《大祈祷》等,始终笔耕不辍,直到2005年的《藏獒》三部曲家喻户晓,创下当时百万册的出版奇迹,一直到现在都影响深远。2021年作家出版社出版了杨志军老师《最后的农民工》,到获茅奖的这部《雪山大地》,可以说杨老师始终葆有创作激情和人文关怀,在他身上、他的写作中,处处可见知识分子的思考和对现实生活的关注。”
谈到对《雪山大地》的评价,颜慧说:“可谓在青海度过了青春和壮年时代的杨志军的雄心之作、感恩之作、史诗之作。这部作品中能看到作家更加成熟,更具社会责任感,对历史的穿透,对历史的思考也更饱含深情。作为知识分子、作为优秀作家,杨志军始终保持深邃的独立思考,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在文学创作上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并且会为了理想付出一切。”
作家出版社副编审姬小琴是《雪山大地》的责编,此前,编辑出版了杨志军的《潮退无声》《最后的农民工》。2022年4月份,她拿到了杨志军的这本书稿,作为责编,她在读稿子的过程中非常兴奋,直觉告诉她挖到宝了。“杨老师的这本书,写青藏高原近70年的历史变迁和社会进步,时间跨度大,厚重。杨老师有深厚的生活积累,对雪山大地有深厚的感情,只有他才能写出来。小说情节之外,语言十分美,他笔下的动物植物都有灵性,饱含诗意。我的感觉是,只有扎根在此的高原之子,才能沉下心来创作出这样一部史诗级的作品。”姬小琴说。
获知杨志军的《雪山大地》以第一名的成绩获得茅盾文学奖后,姬小琴激动地发了朋友圈:“我荣升茅奖作品责编了,让我的猫也出出镜。”发出的照片中,一只目光炯炯有神的大黑猫,脖子以下一抹白,蹲在两本《雪山大地》边。姬小琴说,她曾经把这张照片发给杨志军老师,博杨老师开心一笑。
在姬小琴眼中,杨志军老师是一个“纯粹的作家”,“他为人低调,人很实在,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中,对自己有清晰的定位。他是理想的作者。”
“具有独特意义的作家”
将牧民生活书写推向文学新高度
第八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张炜很早就关注杨志军的创作,他表示,“杨志军有过高原生活经历,又是青岛的作家,其作品既有西部那种雄浑生猛的气象,又有东部大海的辽阔感,这二者的结合对他的文学写作是极其重要的。他不浮躁,一直能够静下心来从事纯文学的写作,在语言艺术的磨练中矢志不渝,寻找自己的诗意和思想的高度,在这个时代是特别让人期待的。”
张炜认为,杨志军是一个具有独特意义的作家,对山东的整个文学构成是极其重要的,“他作为一个重要的启发和参照,可以让许多作家从中受益,这就是强化文学的本质意义。”
山东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青岛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温奉桥对杨志军的获奖表示了祝贺,他说,《雪山大地》是杨志军继《藏獒》之后最重要的文学作品,也是近几年中国文坛涌现出的一部具有史诗性质的作品。在这部小说中,杨志军重回青藏高原,通过三代人的故事,大跨度地表现了藏族牧民生活的变迁,全景式地呈现了牧民生活的图景,塑造了一系列具有独特思想价值和审美价值的文学形象,通过这部作品,杨志军完成了向父辈的致敬,同时也是向那个时代的致敬。
在温奉桥看来,这部小说不但具有很强的思想性,而且在艺术性方面也实现了杨志军文学创作的一个飞跃。“这是一部充满‘爱’的作品:‘人人相亲,物物和睦,处处温柔,爱爱相守’,特别是表现了不同民族相亲相爱的时代主题;同时,这也是一部表现新生态文化理念的作品,阅读这部小说,就像徐徐打开一幅藏族牧民生活的画卷,一切都呈现出最完美的和谐。《雪山大地》把当代藏族牧民生活书写推向了一个新的文学高度。”
温奉桥认为,对杨志军而言,《雪山大地》既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行走”,更是“感恩大地、探索人生的新起点”,“我们完全有理由期待杨志军创作出更多无愧于时代的新作品。”
“重大突破”振奋人心
青岛文学迎来新的里程碑
第十一届茅盾文学奖获奖名单甫一公布,杨志军获奖的消息便在青岛文坛引起了极大反响,中国作家协会报告文学委员会副主任、山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青岛市作协主席铁流专门打电话向杨志军表示了祝贺。谈到杨志军老师获得茅盾文学奖时,他说:“这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杨志军老师以长篇小说《雪山大地》填补了青岛文坛在茅盾文学奖上的空白,创造了青岛历史上的又一个新高度,这是青岛文坛的大事、好事,标志着青岛文学在国家级文学大奖方面实现了重大突破。”
此前,铁流获得过鲁迅文学奖、五个一工程奖,许晨获得过鲁迅文学奖,均是报告文学获奖。随着杨志军获得茅盾文学奖,青岛文学获得国家级大奖门类越来越多,标志着青岛文学整体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度。
“杨志军老师几十年来,像农夫默默地耕耘着丰厚的土地,他对土地的虔诚、对生命的虔诚、对文学的虔诚,令人印象深刻,基于对大地的深情,获奖就像大地给予他的回报。”铁流说。
在铁流看来,杨志军获得茅盾文学奖,是青岛文学的一个里程碑,是对青岛文学的肯定,会激励年轻作家奋勇向前、努力创作,深入生活,扎根人民,创作出更多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文学精品,无愧于时代的作品。
铁流说:“青岛市作协换届一个多月后,就迎来杨志军老师获得茅盾文学奖,借着杨老师获奖的文学东风,青岛作协团结广大作家,努力向前,精耕细作,使青岛文学再上一个新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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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文学奖是由中国作家协会主办,根据茅盾先生遗愿,为鼓励优秀长篇小说创作、推动中国社会主义文学的繁荣而设立的,是中国具有最高荣誉的文学奖项之一。奖项每四年评选一次,参评作品需为长篇小说,字数在13万以上的作品。茅盾文学奖是中国最重要的文学奖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