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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德平

平常偶尔会有一些应酬的晚宴要参加。微醺之后，我都喜欢走到学校，回到办公室，喝点茶解酒，抑或写点东西。每当看到我匆匆走近的身影，晚值班名叫小龙的保安就会打开边门迎上来，看到我微喘的模样，他总会叮嘱我：“慢，一定要慢”。他的本意是饮酒之后，如果动作幅度过大，容易加重心脏负担，诱发意外。但我仔细回味，他不经意间的这一句话让我想到了更多。

静下心来想想，这二三十年来，我们生活的节奏变得越来越快。每个人似乎都被一种力量裹挟着、抽打着，就像一只陀螺，一刻不停地旋转。年幼的孩子在家长“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信念的支配下，开始报名各种兴趣班，不管你有没有“兴趣”，总会从一个班马不停蹄赶往另一个班。及至上学，分数、排名、升学，就像三座大山，把大人孩子都压得喘不过气来。成年人更是始终处于一种奔忙的状态，除了养育子女，照顾家庭，忙工作，忙升职，忙挣钱，忙应酬，买房买车，换房换车……似乎始终就停不下来。但这样的生活，除了让我们获得更多物质上和虚荣上的满足之外，又让我们收获了多少幸福感呢？我觉得生活不是一种结果，而应该是一个过程。慢，一定要慢！我们应该在社会高速运转的今天，平缓心态，放慢节奏，体味并享受生活的过程。

慢是一种生活的状态。自从深圳人喊出“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口号之后，快马加鞭，争分夺秒，不甘人后，“快”似乎成为主流的价值追求。在工作过程中，确实也需要这样拼和闯的劲头，正是这种只争朝夕的精神，才成就了中国经济发展的奇迹，才使我们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我们不能一味求快，中国有一句话叫“欲速则不达”。所以从国家层面上提出，要更有内涵、更有质量地发展。我们平常人，在奔跑的长途中，也需要驿站，需要休息，需要补充能量。有时不妨把节奏放慢一点，遇到问题静下心来思考思考，也许能找到事半功倍的捷径。现在很多人已注意调整自己的状态，开始崇尚慢生活，在慢节奏中体会生活的趣味。

慢是一种从容的心态。现在很多人怀念从前的时光，虽然那时物质生活非常贫乏，但那时活得简单，活得从容。春天望着悠悠春水发呆，夏天在树荫下的竹床上听着蝉声酣眠，秋天走在金色的田野里寻找野果，冬天在昏黄的灯光下看母亲缝缝补补，宁静、从容、踏实。有首歌叫《从前慢》，里面唱道：“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就是这种状态的写照。现代社会喧哗代替了宁静，浮躁代替了从容，功利代替了朴实，投机取巧代替了踏踏实实。实际上，人家日进斗金，财富自由，我一日三餐，依然怡然自得；人家仕途顺达，呼风唤雨，我顺其自然，依然简单幸福。闲暇时，“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岂不快哉？

不妨放慢我们匆匆的脚步，生命不是赶路，而在于体会走路的过程，欣赏沿途的风景。每天晨起，听听鸟鸣，闻闻花香，愉悦一天的心情；傍晚时分，看看夕阳，赏赏晚霞，洗去一天的疲惫。落雨时，聆听雨声，看雨水聚集，汇成小溪，汩汩而流，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烦；下雪时，看雪花飞舞，银装素裹，一片洁白，你的心境也会变得纯净；夜深人静，窗前独坐，看皓空明月，澄碧万里，你的心也会变得空灵。

光阴对于每个人都是平等的。行色匆匆的人，同样的光阴装载了更多的内容，储存了更多的故事，但可能庞杂无序，风过无痕，有时反而留下的可追忆的东西并不多。就像整天忙于各种应酬，三教九流、天南地北的朋友认识一大堆，但是可能没有一个知己。脚步从容的人，同样的光阴，也许装载的内容、储存的故事都要少一点，但是发生的故事也许是感人的、深刻的，可以留下终身的追忆。就像有些人，也许朋友并不多，但都是可以交心的知心朋友。所以希望大家都能放慢脚步，做一个懂得生活、品味生活、享受生活的人。

慢，一定要慢！

作者简介：

扬州文化艺术学校校长、书记，研究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