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4月，湖南长沙，由中国工艺美术学会刺绣艺术专业委员会主办的2023年“手工刺绣技艺”大赛开赛，在长达10小时的决赛中，经过层层选拔来到现场的55位选手聚精会神，穿针引线。一排排绣绷上，针起针落，丝线飞舞，令人赞叹。

经过激烈角逐，大赛奖项颁出。一个金奖，二个银奖，三个铜奖，来自江苏扬州的黄丹丹获得了银奖，她也是江苏唯一的获奖选手。在这场代表全国刺绣最高水准的比赛中，黄丹丹用丝线绣出了属于自身的佳绩。

黄丹丹

【资料图】

“凡人”小传

扬州特殊教育学校教师，扬州市五一巾帼标兵，扬州刺绣工艺美术师，邗江区扬州刺绣非遗传承人，在国内各项刺绣比赛中屡获奖项。

“凡人”自述

刺绣不仅是一门艺术，更是一条通往中国古代艺术史的道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黄丹丹在教学生刺绣

连续绣了10个小时

她绣的《红蓼水禽图》获银奖

“绣到最后的时候，我已经精疲力竭了，感觉都快撑不下去了。”在决赛选手中，“80”后的黄丹丹已经不算年轻了，长达10个小时的连续作战，对于每位选手的体能而言，都是一次不小的挑战。

好在，黄丹丹认为自己在题材上还是沾了一点光的。选手在比赛前才知道要绣的题材，是收藏于故宫博物院的南宋名画《红蓼水禽图》，相比较湘绣、蜀绣、粤绣，扬绣在绣古画方面有着更为写意的表达方式。黄丹丹一眼就看出，这幅画的精髓，在于图中这只水禽的“精气神”，她首先从水禽的嘴巴和眼睛入手，从最难同时也是最传神的部分开始，经过十个小时的穿针引线，她的绣绷上，水边一枝红蓼，小花盛开。水鸟发现波中青虾，悄然飞落红蓼枝头，引喙而啄。红蓼被水鸟的体重与蹬力压弯，梢头、叶尖浸入水中。而青虾在水中灵活地悠游，对面临的危险浑然不觉，自然界中这惊险的一霎被巧妙地摄入绢素，极为生动传神。水禽和红蓼设色鲜丽，小鸟纤细的毛羽清晰可数，连蓼花粟米大的花冠也用紫红、粉白晕染得一丝不苟，层次分明。而水中的青虾和荇藻则采用模糊的手法表现，唯以淡墨绿一色绣成，类似写意画法。因而虽不画水，却水旱两界分明。

绣完之后，黄丹丹全身疲倦。当大赛组委会通知她获得银奖时，真是有一种喜出望外的兴奋。

黄丹丹的刺绣作品

“半路出家”

陪着学生学刺绣，从苏绣到扬绣

对于黄丹丹来说，刺绣也是“半路出家”。

2001年，黄丹丹进入扬州特殊教育学校，担任书法、绘画课老师。2006年，学校新增刺绣专业，这也是全国特殊教育学校中首个开设刺绣专业的。学生都是聋哑生，需要一位老师用手语辅助教学，黄丹丹就成为了辅助老师。由此开始，她陪着学生一起学刺绣。

对于女生而言，刺绣有着天然的吸引力。以针代笔，以线代墨，针线的上下飞舞，独具一份古典的韵味。

黄丹丹也是有些天赋的，她的动手能力比较强，她开始跟着刺绣老师学乱针绣，她的第一幅作品《水乡》一次性成功，绣品上流水轻轻绕过村庄，绿树成荫，炊烟袅袅，让人顿生静气，就连刺绣老师也是赞叹不已。

《水乡》也极大地鼓舞了黄丹丹的信心，她不再满足于乱针绣，开始真正研究刺绣艺术。在全国几大刺绣流派中，苏绣尤以图案秀丽、构思巧妙、绣工细致、针法活泼、色彩清雅闻名。黄丹丹多次自己开车前往苏州，在苏州镇湖一带学习，那里的刺绣工作室很多，只要开着门，黄丹丹就主动进门观摩，镇湖的刺绣产业链规模之大，也让黄丹丹感叹不已。

在木渎举行的江苏省残疾人刺绣培训班上，黄丹丹也带着学生们去参加。那次她更加认真学习了苏绣的细节，比如金鱼身上的鳞片，猫狗身上的毛发，都能做到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2015年，扬州特殊教育学校外聘了扬州刺绣名家陆俊俭前来学校教学，黄丹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学习扬绣技法。相比较苏绣，扬绣更善于水墨写意绣和仿古山水绣，受到历代文化和“扬州八怪”的影响，扬绣的作品更具文气，淡雅致远，加上黄丹丹就是扬州人，所以她就笃定在扬绣的道路上走下去。

再得刺绣大师指点

她的绣品在各种大赛中屡获大奖

2017年，黄丹丹参加了中国文化旅游部举办的第一期“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人群乱针绣研修培训班”，为期4年，都是集中在寒暑假期间。而担任培训班老师的，是刺绣大家吕存，他是一代名师吕凤子的嫡孙，也是“正则绣”的第三代传人。

跟着吕存老师学习的阶段，黄丹丹的眼界得到进一步的拓展。吕存带着她前往苏州刺绣研究所、苏州刺绣博物馆参观，还去苏州各位刺绣大师家中观摩，这也让黄丹丹认识到，刺绣有无限可能，可以绣出西画的生动、中国画的意境，可以绣出山水的磅礴、花鸟的精致。黄丹丹更加觉得，刺绣不仅仅是一门艺术，也连通着中国艺术史，特别是绣书画作品，更是要先对书画作品有所理解，才能绣出书画作品的神韵。

那段时间，黄丹丹全身心投入刺绣之中。平时在学校里练习，头一抬都晚上八九点了，学校大门已经关上，她又不好意思叫保安，经常翻栅栏而出。回到家还要再绣，绣到凌晨两三点也是常事。

功夫不负有心人，黄丹丹的绣品开始崭露头角。在2019年“工美新力量”长三角工艺美术新人新作大赛中，黄丹丹绣的《扎蝴蝶结的女人》，获得刺绣组金奖。这幅绣品选自比利时画家西奥曼迪辛希尔的作品，色彩运用大胆，乱针绣法表现出点彩画印象派的特色。随后，《鸣》《竹石图》《相呼》等以传统书画为主题的作品，也在各种比赛中屡获大奖。黄丹丹的绣品运用了扬绣技法，构图层次清晰，色彩雅致柔和，熔画理与绣理于一炉的扬绣艺术风格在她的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润物无声育桃李

用笔墨刺绣帮助孩子们树立自信

黄丹丹没有忘记自己教师的身份，这些年来，她带过的聋哑学生有100多位。从2016年开始，扬州博物馆每年举行的生肖刺绣展，都是黄丹丹带着她的学生完成的。每年一个生肖主题，从作品策划，到现场布展，每次黄丹丹都要来回跑上六七趟。在仪征举行的“扬州世界园艺博览会”上，在中国馆进行非遗刺绣展示的，也是黄丹丹师生的作品。学生朱姝玥在刺绣之路上继续向前，拜到宝应乱针绣大师朱军成门下继续深造。在扬州市残疾人职业技能刺绣组竞赛中，朱姝玥、金雨叶两名学生分别获得了二、三等奖的好成绩。

黄丹丹对画面的理解能力很强，这其实和她在书法、绘画方面的研究有着很大的关系。她的父亲是一位书画家，从小她就在父亲的影响下，拿着毛笔蘸着水在地上写字。她也是江苏省青年书法家协会会员。

在教刺绣之前，黄丹丹就是书法、绘画老师。面对着聋哑学生，黄丹丹明白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对学生们有深远的影响，所以黄丹丹会用笔墨带领他们走进艺术的世界，帮助他们树立自信。

她的学生们也很争气，2008年3月，在“我心中的奥运”第二届全国听障儿童才艺绘画大赛中，她的学生严朋的绘画作品《为奥运加油！》获得了大赛优秀奖；2008年、2009年、2011年扬州市中小学生体育艺术节“运河情”书画大赛中，她的学生获得多个特等奖和一二三等奖；2010年7月，在第十届PHE国际中小学生幼儿美术书法大赛中，她的学生获得特等奖；2018年1月，全国特邀特殊教育学校学生统计图表大赛中，她的学生9幅参赛作品全部荣获奖项；而黄丹丹也获得了“优秀指导老师奖”。

2019年，“中华文化大乐园——美国旧金山营”活动在美国旧金山美洲中华中学校举行。黄丹丹经过初选、现场才艺面试，从全省72名教师中脱颖而出。在活动中传播中国结的文化，得到一致好评，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国际传播奉献了一份自己的力量。

尾声

希望让各地的非遗刺绣相互融合

记者：您的才艺如此丰富，刺绣、书法、绘画，有没有偏爱的一项？

黄丹丹：艺术都是相通的，都说书画同源，刺绣也是一样的道理。最近这几年，我可能偏向于刺绣多一点，希望能在刺绣上有更大的发展。

记者：很少看见您参加商业活动，对于刺绣技艺的发展，您有什么考虑？

黄丹丹：我是不参加商业活动的，其实我希望参与的非遗传承活动，更具有延展性、 传承性。比如我就想能否有非遗的研学活动，可以和南京云锦、苏州刺绣等非遗进行互动，让各地的非遗能够相互融合，取长补短，结合时代文化会有更好的发展前景。

记者：做特教老师是不是更辛苦？

黄丹丹：要给予学生们更多的爱，有些特教学生会有自卑情绪，所以在教学过程中，一定要培养他们的自信，走出学校后能更好融入社会。其实，学生们身上的坚强和努力非常感人，我一直都在向他们学习。

记者 王鑫 文/图